去中心化的必要性与实现路径
“去中心化”听起来像是只有特定人群才会关注的理念,但实际上它每天都在影响我们每个人。当前热议的诸多议题——无论是掌控公共话语权的社交媒体归属、金融机构的服务对象选择、还是既能提供帮助又能制造机器人和深度伪造的人工智能工具控制权——其核心都指向去中心化问题。
之所以需要关注“去中心化”,是因为少数大型企业集团和平台(均为中心化机构)对我们使用的数字产品和服务拥有近乎垄断的权力。尽管用户共同创造了这些平台的价值(即“网络效应”),他们却无法参与决策、缺乏选择权,更无法掌控自身命运。这对于依赖这些平台谋生的创作者和小企业而言尤为严峻——价值被大企业尽数汲取,用户所得寥寥无几,企业领导者单方面的任意决策足以改变无数人的生计。
中心化的效率代价
与去中心化相对的中心化模式确实有效:它让企业能高效协调资源,使得单一领导者或同一组织内的少数远见者(如苹果公司的乔布斯与乔纳森·艾维)能更快速决策,有时甚至催生更优质的产品。中心化组织行动迅捷,可采取单边行动并独享成果。政府体系亦是如此。这正是中心化与垄断成为当今常态的根源:大政府、大银行、大科技公司等现象皆源于此。
中心化如同地心引力般难以抗拒。相比之下,将控制权和权力转移给分布式群体的去中心化模式效率低下。它如同火箭升空,需要巨大的能量、努力和工程技术才能突破自然规律。
为何要对抗引力?
因为中心化已使用户深陷垄断企业、反复无常的守门人、不可靠平台和榨取式寻租者的桎梏。但仅靠反垄断等传统监管手段拆解巨型组织同样问题重重——这些方法往往抑制创新,或误伤合规者,或催生利于既有寡头(他们更有能力承担合规成本)的法规,最终扼杀小型参与者。
最佳解决方案正是去中心化,这是与中心化抗衡的反作用力。虽然过去数十年人们持续探讨去中心化,但实践中始终难以实现,因为大规模协调技术尚未成熟(或未能普及)。去中心化往往成本更高、产出更少、进程更慢,更不用说还会增加复杂性、冗余和混乱。在与成熟中心化体系的效率稳定性对抗时,去中心化方案始终难以匹敌——直到现在。
区块链开启新可能
通过区块链/加密技术,我们已拥有经过十余年验证的大规模去中心化技术,并见证了实际成果:加密货币总市值突破3万亿美元,月活真实用户(非机器人)达3000-6000万,数千个协议管理着数十亿美元资金。比特币、以太坊、Solana等去中心化区块链为服务、应用、企业和用户提供了搭建平台,恰如早期互联网的奠基作用。
更重要的是,在去中心化区块链网络和数字资产的支持下,用户社区得以真正拥有和运营所有这些服务,以去中心化方式创造价值。以以太坊为例,其分布式社区在系统持续运行期间完成了多项重大工程壮举,在维持数万亿美元价值流动的同时实现了系统升级。
即便你对加密货币不感兴趣,或已厌倦区块链话题,去中心化依然至关重要:无论是现有技术还是未来新形态,我们显然已开始突破中心化的引力束缚。我们掌握了建造火箭的技术,去中心化系统能实现前所未有的协调能力和运营功能。新型治理模式、社区所有制网络、稳健的去中心化经济体系已成为可能。我们终于掌握了大规模去中心化的方法。
这并非意味着中心化企业会消失。它们同样可以在去中心化网络上构建业务,最终为用户带来更多选择、更大话语权、更充分竞争。
去中心化的核心价值
去中心化天然蕴含这些特质,它们正是历史上美国创新的源泉。美国立国之本亦是去中心化力量——“联邦制”本质是去中心化的别称。我们既有中央政府,各州也享有民主决策权,这与独裁体制形成鲜明对比。去中心化不仅造就了国家的伟大,也塑造了城市的繁荣。试比较纽约市的活力机遇与迪士尼乐园中央规划的封闭体验,高下立判。
去中心化对社会经济至关重要,因为它:
促进竞争,为行业新锐创造公平竞技场;激发创造力,提供乐高积木式的可组合平台,吸引建设者并为用户提供更多选择;以“可信中立”方式保障自由——没有中央机构侵犯个人自由、歧视个体或单方面变更条款;奖励参与,减少无贡献中间商的价值榨取;共享价值,按贡献比例公平回报参与者,避免价值向少数人集中。
激励去中心化的挑战
我们已抵达去中心化切实可行的新阶段,可应用于数字生活的众多领域。当前挑战在于如何激励去中心化。如同物理定律,自然秩序会“压制”新兴的分布式商业构建方式。去中心化要求创业者放弃项目控制权,通过共识而非单一指令推进;要求建设者向其他网络参与者分配所有权,稀释自身经济利益;要求主动邀请第三方拓展网络,削弱创始人的核心地位。所有这些都构成阻力。
遗憾的是,利用区块链技术最便捷的路径是走捷径——或完全跳过去中心化。在监管不明朗环境下,项目方有动力维持中心化而伪装去中心化,这使用户面临重大风险,却让这些项目比真诚推进去中心化者更具竞争优势。关键在于,使用区块链并不等同于实现去中心化价值。
构建激励框架
如何为商业机构、用户、建设者、创作者和社区领袖提供更多去中心化的激励措施、实施路径和制度框架?去中心化不是可随意开关的电灯,而是循序渐进的过程。项目通常从中心化起步,逐步实现去中心化。核心在于随着去中心化进程降低监管负担,并形成足够强大的激励。
我们需要既促进、保护去中心化,又能实际激励它的法律。例如:对无中介的去中心化金融(DeFi)系统,不应套用为中介设计的法规,而需针对其特有风险(如代码审计要求)制定专项规则;对数字资产,“适用性”监管应放宽披露要求、减少销售限制、扩大二级市场准入,本质上将其视为商品而非证券;税务申报等合规要求也应消除对不存在中介的约束。
此方案不仅能实现去中心化的益处,也符合现有监管逻辑:去中心化消除了中心化导致的用户风险——即法规旨在防范的榨取式中间商——从而无需适用相关监管。且去中心化消除风险的效果远胜任何法规,依赖受监管中介的系统本质上比无需中介的系统风险更高。
美国证交会2019年框架及众议院去年通过的FIT21法案均承认:若项目真正去除中介并放弃控制权,要求其遵守中心化实体和证券的披露规则毫无意义。但这些框架也产生意外后果,亟待完善。
未来之路
核心在于:我们不需要为标榜“加密”的事物开设例外漏洞,只需要完善的引导机制。因为去中心化关乎控制权,关乎自由、公平与韧性。我们终于掌握大规模实现去中心化的方法,众多实践者已在荆棘中前行——他们只需要更清晰的路径和公平的竞争环境。先驱者已开拓出美国边疆之路,现在需要我们铺平道路,为未来建设者打造更畅通的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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